天山之歌

-------- 紀念林則徐先生--------

當天山白雪自春寒料峭的風裏
緩緩溶化
涼冽的水
流過岩隙
流過斷崖
流過野花爭艷的山脊
流過平原
砂河
......
大地
在青草最綠的一方亮麗起來
營火
在花粉最濃的時候燃了起來
維吾爾與哈薩克的大合唱
在戈壁
在高崗
在奔放的旋律中
化為壯闊的笑聲
化為雲端無際的雷鳴

日落
孩童們在坎井旁沐浴嬉戲
少女汲水洗衣
午羊和駱駝在月光下反芻
屯守士兵
於戊臺上俯瞰邊野
伊黎府內
布彥泰將軍揮亳寫著密摺給千里外的京城..
這位帶罪遣戊的官員
執著的把生命化著泉源
在荒漠
他不辭霜雪風寒
引渠水
修堤堰
鑿坎井
他為乾旱的土地帶來豐盈的流水
他的無怨和熱忱
像這片無垠的綠野
給偏遠新疆帶來真摰的生命
......
而此時
風正飛揚
飛掠那戊員蒼勁的兩鬢
飛過黃砂滾滾的玉門 河套
飛過兩湘 五湖
飛過珠江
沿著回憶的時光
來到這熙嚷的羊城
中國的南門

道光中業
虎門關外
眾帆的手在風裏交易著 往來著
商賈穿梭
中國震驚於西洋的船堅砲利
但也見暴利驅使著罪惡興起
當夜幕降臨
一抹陰影便迅速的在零汀洋上展開
數不清的〝抓龍〞〝快蟹〞自四方湧向洋船
打著赤膊的水手
放下繩梯讓來人攀上
這是複雜的一群
有魚肉鄉民的地痞
有出沒港澳的海賊
有穿便服的水師
還有投機的鄉紳巨賈
在傳教士和通譯的協助下
他們激昂的討價還價
成交的鴉片一批批運下去
雪亮的白銀一箱箱般上來
瞬間
大海又趨於平靜.....
曙光中的土地呈現走私者美麗的遠景
癮者燃起的縷縷青煙
像雲掠過大地般的蔓延
所至之處
和善而健康的人民倒下來
富足而勤奮的土地荒沒了
曾是矜持高貴的尊長
今向刁橫貪婪的販毒者乞憐
曾是純樸而執著的鄉人
今向陰狠惡形的劣民屈首
......
面臨這史無前例的蝕害
正直而覺醒的人士終無法忍受
他們憤慨的呼籲
他們要求立即禁煙..

煙不禁絕
國日貧
民日弱
十餘年後
豈惟無可籌之餉
抑且無可用之兵....

這位盡職的官員沉痛的上書
他激起了道光皇帝禁煙之決心
並令他為欽差大臣即刻執行
自此
為了全中國人民的富強和健康
保守而自尊的文明
終向這史無前例的迫害挑戰
這是一場文明對墮落的戰鬥
這是一場公理和罪惡的戰鬥
這是憑智慧勇氣向強權的奮戰
林則徐
正竭盡心力領導軍民對抗這販毒集團
多麼凝重的戰爭
在民族續絕的呼聲中
多少荏弱的人仍待喚醒
在熱血沸騰的鼓噪裏
多少人冷靜的瞭解那科技的差距是如此的影響戰力
廣大的人民
是多麼迫切的需要團結組織和卓絕的奮鬥
中國人醒來
中國人起來
中國人趕快起來

他是個可怕的對手
他是值的尊敬的對手
走私者己近絕跡
他燒去我兩萬多箱鴉片
也燒起了我的恥辱
你看
他用那落後的武器竟把廣東守的像銅牆鐵壁
他喚起了人民的羞恥心
他發動輿論說我是毒梟
使我在外商中無法立足....
幸好
中國祇有一個林則徐
我要在他們最弱的地方下手....
義律在澳門外海的船上望著珠江羞憤的說

可是
遼闊的中國呵
你太遼闊了
廣大的民眾呵
在閉關的政策下你沉淪太久了
那曾是新銳的文明
已在時光中醇化如酒
醇的
可飲可醉
醉後
可歌可歎

南方的勝利
恨無法在鎮海和天津維持
義律和他的艦隊在廣州鍛羽卻在北方逞威
他們殘暴的肆虐恫嚇
以掩飾長期的疲倦災痢和創傷
在此關鍵的時刻
荏弱的人崩潰了
他們高倡和平止戰
他怯於禦敵但勇於私鬥
他們將墮落的行為發揮極致
他們以無形的利刃中傷浴血奮戰的鬥士

這是可悲而墮落的一群
他們居然接納我一切無理的要求
他們撤去海防
放逐我最敬畏的對手
通商
賠款
祇求我不要再起戰火
勝利來得是多麼僥倖
我必須把握機會
爭取更多的果實....

煙硝紛飛
殺聲不絕
水師提督關天培望著自江岸衝向砲臺的敵軍
心中有說不出的悲憤
曾是固若金湯的虎門要塞
今日竟淪落的毫無反擊之力
那為洋夷打頭陣的竟是昔日販毒走私的漢奸流氓
那撤走我們手中械彈的
竟是我們的指揮官 琦善
生死不足惜
愴慟的是
血竟如此平白的流著
......
......
事後
英國尼米西斯號艦長荷爾記述..
許多中國軍官英勇的高貴的赴死
其中最特出最可哀的
莫過於關老提督
他的死節引起我們全軍的同情
他是在亞娘鞋砲臺門口抵抗敵人時
在前胸受刺刀創傷而死
第二天
他的親屬來認屍要求把他遺骸運走
我們立刻允許
白蘭漢號艦鳴放喪砲向他致哀
......

雨不停的下著
戰士們的血
自城垛
自砲眼
沿著關牆
流向珠江 大海
流成國殤
流成輓歌
流成中國百年後仍無法痊癒的創傷
被遣戊的欽差
是何等痛心的未能力挽狂瀾
是何等創慟的未能戰死疆場
......
西行路上
惡耗仍不斷的傳來
戰友和部屬在無助中英烈陣亡
妥協和不平等條約在悲歌中成形

愈行愈遠
走入悠悠的北疆
走入皓浩的天山
......

這是孤臣力挽國格的故事
這是時代可歌可泣的史詩
北風疾疾的吹
讓我們靜靜的想
如果
我們齊聲合唱
縱使在最保守最純粹的智慧裏
仍有絕美的歌聲和力量
可足夠蘊釀輝煌的榮光
正如
那坎井潤澤的草原
不論是漢回或是維吾爾
是哈薩克或是蒙旗
他們
在青草最綠的地方會師
他們
在花粉最濃的時候高歌
他們的大合唱
在庫車
在烏什
在阿克蘇
在喀什噶爾
在和闐
在塔爾納沁
響澈雲霄

禁菸節想歷史的荒謬與悲愴,我們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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